谭宜只得作罢,很快管家就请来了大夫。看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,老大夫脉切又切,神情激动道:
“老太太,大喜大喜!!不枉费您多年的苦心,公子的病好转了。依此下去,慢慢的调理不出一年就能痊愈。”
老太太听见这话愣住了,久久不能回神,浑浊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。回过神不自觉就抹起了眼泪,拉着谭宜的手,慈爱的看着他,哽咽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,这夜之后看着谭宜,所有人都觉得他以为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。精神一日好过一日,中秋还陪着老太太去龙泉寺还愿,一行人爬了龙泉山才归来。
后来,大沅与月支和亲,寿康公主出嫁路过临潼。他还与地方官员送嫁,去了一趟渡马关,看着公主被月支王接走了才回来。
那三个多月的日子,隔几天谭宜就会写信回来。只是他从来不给他们单独写信,写给夏至和一念的话,总是在一张纸上。两人坐在门槛上,挤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的读。
只是近来,府上热闹了许多,老太太冬至办了茶会,临潼好些夫人小姐都来了。
夏至听见院外的动静,收起信然后打开手中的锦盒。里面有一只海棠色缠枝华胜,一顶皮质小冠。自然华盛发饰是一念的,发冠是夏至的,他们一起瓜分了里面的礼物。
夏至却突然问道:“一念,你知道老太太在给大公子议亲了吗?从前公子因身子不好,不愿意拖累他人,故而迟迟不肯娶亲。可现在他身子好起来,不能推脱就会娶亲了。你别看大公子从前那样洒脱,似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。其实他早就渴望能有个贴心人了,他那样故作坚强的人,内心最是脆弱了。”
他直勾勾的盯着一念,说出的话叫她浮想联翩,连锦盒里的东西也不敢碰了,像是握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。
“不知道,我以为.....”她笑道:“公子病好了,要娶亲了,我们为他高兴啊。只是夏至,我可能不会在谭家呆很久了。我来的时候,和老太太说了,等公子病好后就要回家去了。”
“你要走了?可是.....可......”
她要走,夏至知道的,当真的谈论起此事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。大公子身子是她精心照料,慢慢的好起来的,何况他们还有过婚约。
“我当然要走了,你也不想我同公子有过婚约。再在少夫人眼皮底下杵着,定是会惹她不痛快的。所以我要赶紧走了,我攒了些银子,已经够回去把我家赎回来了。夏至,你以后来九原看我啊。”
一念站起来,撑了个懒腰钻回屋子。夜里,夏至看见她偷偷的溜进谭宜的房间里,把那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。
这是那么久以来,她第一次没收他的礼物。
谭宜来信要到府的那日,夏至早早的就去门房候着了。但等到中午,只回来了三爷和谭宜的行礼。他们随知府董齐去萧山围场了,人根本没回来。
一念明明还在府里,只是提起要走的事,也没说立马就要回九原去了。夏至便着急得不得了,恨不得立刻飞到谭宜的身边去。他拿了那只锦盒,骑马去萧山找。
萧山围场里养的有野兔,供以游人行猎时放进山里当猎物。谭宜一行人到后,看护老人就放了二十野兔进去。可他没那样矫健的身手,骑马悠哉悠哉进林子晃荡两全就出来。央求着看护老人卖他一只小兔子,夏至到时,老人正帮忙把兔子抓进竹笼里。
看见他,谭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:“老伯可以再卖我一只吗?家中有两个孩子,一只回去怕他们打起来。”
“可以可以,就当送公子的了,不用给钱了。”
老人又抓了只兔子一起放进去,谭宜这才心满意足的提起笼子,牵起马走向夏至。还当他小孩子一样,笑道:
“夏至,给你和一念一人买了只兔子,你们回去放在院子里养。”
夏至右手拿着锦盒背在身后,左手去接兔笼。
他不是小孩子了,十八岁了,怎么还会喜欢兔子。大公子也知道,他对养这些活物没有什么兴致的。
“大公子是给一念姑娘买的是吗?她要走了,说要回九原了。这些东西大公子不用再准备了,她不会再收了。”
他递出身后的锦盒子,谭宜打开一看,里面是他从渡马关带回来的那只华盛,神色立刻就落寞了。
“她怎么了,怎么突然要回家了。”
“老太太在给您议亲了,她说自己的身份不好再在府中呆下去了。大公子如果要娶亲,为什么不能娶她,您明明喜欢她的。”
他神情一顿,看着夏至认真的眼,自己的意图当真那么明显吗?
他以为他对他们都一样好,就不会让人发现他喜欢她了。
既然是夏至都发现了,那她自己也发现了吗?
还会感到害怕吗?